“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”
深坑里,衣衫褴褛的女人蓬头垢面喊着,她抬起的脸,坑坑洼洼,双眼只剩窟窿,眼角化了脓。
“我要见夏侯淳!夏侯淳!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!我诅咒你不得不好死!啊——”
一条蛇缠绕在她脚腕,狠狠咬了下去。
身边悉悉索索的,她知道,满是毒虫蛇鼠,月前,她就被扔进了这里,景夏王朝堂堂一国之母,竟如阶下囚任由自生自灭。
“夏侯淳!!”
她声嘶力竭,吼完这一声,身体虚弱地晃了晃,险些站不稳。
六岁便入主东宫,八岁夏侯淳登基,十年后宫之路,她尽职恪守,做好一国之母的本分,料理着三宫六院……
“喊吧!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!”
女人讥诮的声音在毒坑上方响起,“皇后娘娘,你不是会医术么?五毒在身,你有本事解啊!”
“陆漫清!”听出来人的声音, 穆莲生咬牙切齿,“你没资格跟本宫说话,让夏侯淳来见我!”
“陛下岂是你这等罪妇说见就能见的?”茹贵妃鼻腔里冒出一声冷哼,“看看,哦,不,听听,这是谁?”
茹贵妃使了个眼色,背后的宫娥抱着个孩子,最多也就两月大,白白净净的,像个糯米团子,似乎感觉到危险,挥动着小手嚎啕着,“哇呜哇呜……”
婴儿特有的哭腔惊得穆莲生浑身一颤,“诺儿!是,是我的诺儿吗?诺儿!”
“可悲啊!” 茹贵妃看着她脸色惨白,不可置信的样子,兀地掩嘴张狂大笑,“皇后又怎么样?陛下不爱你,你什么都不是!晚香,给我扔下去!”
“不!”
穆莲生心沉了底,只听“咚”的闷响。
“诺儿!”
她蓦然跪在地上,向着声源处爬过去,她的孩子,才将将出生两个月的孩子啊!
“你现在这个样子,像一条狗!”
陆漫清放肆的耻笑,穆莲生已经顾不得,她不停的去摸索,指缝间的,不知是蛇还是蜈蚣,咬着她的皮肉。
终于,指尖探到了锦布,她的手蓦然抖了抖。
“诺儿,诺儿……”
她无意识呢喃着,哭着却没有眼珠子,也没有眼泪。
她的孩子……
“诺儿……我的诺儿……”
她不敢去抱,眼前的孩子已经没了声,显然没了呼吸。
“为什么,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为什么!!”
她扪心自问,无论是对夏侯淳还是对皇家,她绝无二心!陪伴了整整一个年轮啊!
“为什么?哼!陛下根本不爱你,只要我一句话,你就死路一条!”
陆漫清说罢,失去了“观赏”的兴趣,广袖轻拢转身悠悠道,“陛下有令,今日起,废后穆氏离经叛道,私通外戚,企图谋反,穆氏三千余人株连九族,穆氏死后不得葬入皇陵。”
夏侯淳……
失宠是原罪,私通谋反何患无辞?
诺儿……
她的诺儿,出生后,她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!
是为娘对不住你……
她摸着锦缎的襁褓,紧接着脑袋狠狠往毒蛊的墙上磕去,“咚”地一声闷响,所有怨恨凝在心底。
夏侯淳,陆漫清,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!
绝不放过!